第二部分 喬家大院 六 |
作者:朱秀海 文章來源:互聯網 |
致庸走進殿來,二人眼裡都閃爍出火光。雪瑛眼裡是熾烈的歡樂的光,致庸眼裡卻是冰冷的苦痛的光。四目相對,致庸猛然躲開了雪瑛的直視。雪瑛一下就感覺到了什麼,眼裡湧出淚花,神情大變。致庸索性半轉過身去,不再看她。雪瑛忽然間什麼都明白了,冷冷問他你今天成了親?致庸傲然道:「不錯!」雪瑛痛苦道:「原來你對我說的話是假的,當初你站在財神爺面前發的誓也是假的!當初你親口對財神爺發過誓的,你是個騙子!你騙了一個愛你勝過愛自己性命的人!」致庸索性讓她對自己徹底死心,道:「我沒有騙你!我當時是說我中了舉人,又中了進士,就一定娶你。可我今天沒中舉人,所以不能娶你!」致庸居然說出這麼卑鄙的話,雪瑛的血都涼了,猛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。致庸反倒惡意地笑起來:「你打得好!反正生米已經做成熟飯,陸家有銀子,能救喬家,你卻沒有!打今兒起,咱們倆的事一筆勾銷了!我說完了,要走了」口裡說著這些惡毒的話,他的心卻再也忍住不住撕裂般的痛苦,猛轉身朝外走。 雪瑛氣得發昏,叫道:「喬致庸,你給我站住!」致庸站住卻不回頭。雪瑛將他送給自己的鴛鴦玉環扔給他,又將自己送給他的香囊扯了回來。致庸大步走了,再不走他知道自己就要動搖了。雪瑛倒在地上,兩手向上,如顛似狂地哭喊:「財神爺,你老人家告訴我,這是人間還是地獄啊?」翠兒和李媽衝進來,合力將昏迷不醒的她抱出去。 致庸打馬在官道上狂奔。突然,他耳邊似乎又聽到了雪瑛的哭聲,他受不了這哭聲,撥轉馬頭跑回去,卻在財神廟前見了曹氏、曹掌櫃和茂才。曹氏告訴他:雪瑛已回家去了!致庸打馬亂走,在村外的谷場上和長栓痛飲。他又哭又唱,只是不願回去。這樣一個夜晚,他只想大醉不醒。 一直在洞房裡獨坐到深夜的玉菡終於流下了眼淚。這時她終於從丫環明珠口中聽到了致庸的去向。這個剛烈的女子打發明珠去找曹氏,傳她的話說:「若是找不回我的丈夫,請大太太打發轎子把陸氏送回去!」曹氏深夜將全宅大小喊起,每人一支火把,去尋找致庸。曹掌櫃等人找到了大醉不醒的致庸,將一身酒臭的他抬進了洞房。眾人退後,玉菡看著死人一樣躺在床上的致庸,心頭萬千情愫纏繞,當初她在山西貢院門外一見鍾情地愛上了這個人,後來又幾乎是自己央求父親才將她家到了喬家,她是那麼愛他,他卻在洞房之夜離開她去會別的女人!但即使這樣,她發覺她還是深沉地愛著這個男人!夜裡,她一直細心地照顧著致庸,然後和衣在他身邊睡去。這時她卻又看到了一個令她驚駭的場面:明顯處於夢遊狀態的致庸慢慢下床,急著向某個方向走去,又停下,回頭對著她落淚道:「雪瑛,雪瑛,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心!我今天不是不想跟你一起遠走高飛!一個男人,自從他生下來,肩頭上就挑上了家國之重。為了這兩個字,我只能忍心撇下你,做一個負心之人了!」他說完馬上就睡著了。玉菡渾身顫抖,一夜無眠,天亮前,她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。 天亮後致庸醒來,恍惚想起昨晚喝醉了,忙向玉菡賠罪。玉菡卻過來侍候他洗臉,一邊問喬家的生意是不是出了點差錯,喬家才打定主意娶我。現在我過了門,陸氏想問二爺,喬家需要借多少銀子?致庸一驚,實話實說道至少需要五十萬兩銀子。玉菡道二爺其實不用借五十萬兩銀子,只要二十萬兩銀子到手,穩住了包頭的生意,喬家就會轉危為安。這樣吧,過了三天,二爺自然要陪我回門,到時我替二爺去向我爹借銀子。此後兩夜,玉菡以身體不適為理由,將致庸趕到書房睡,第三天即和他一起回到太谷,向陸大可借銀子。陸大可說我當初就說過,嫁閨女可以,借銀子不行。玉菡道:你就看著你閨女馬上就流落街頭?陸大可說:借銀子可以,必須以喬家全部十七處生意做抵押,半年為限,不能本利全回,我就收喬家的鋪子。玉菡大驚,問父親當初答應她嫁給喬家,是不是就打好了吞掉喬家生意的算盤。陸大可說這是生意,愛做不做。玉菡道:我現在是喬家的媳婦,不能看著喬家一敗塗地。那棵翡翠玉白菜是母親留給我的,我拿它出去當二十萬銀子。陸大可脫口而出:「它值五十萬兩。」為了留住這個傳家寶,他終於答應借給喬家五十萬銀子,以喬家十七處買賣做抵押。陸大可明白了,當初女兒要帶走翡翠玉白菜,就是想著有朝一日用它來救喬家。簽約後,玉菡留給陸大可一雙毛襪子,陸大可看了看扔在桌上,痛苦地呻吟道:「一雙毛襪子,竟然哄走了我五十萬銀子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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